熊亨瀚(1894~1928),名骥才,桃江县大栗港镇五羊坪村人。中学时代参加辛亥革命。1926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曾担任国民党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兼青年部长,湖南通俗日报馆馆长等,是湖南省教育会、湖南反帝大同盟、湖南省雪耻会、湖南人民反英讨吴行动委员会等群众组织的重要负责人。大革命失败后,奔走于湘鄂赣之间进行秘密革命活动。1928年11月被捕牺牲。今年是熊亨瀚烈士诞辰130周年,为此,我们整理编发一组熊亨瀚烈士的故事,以表达对革命烈士的深切缅怀和崇敬。
勤学少年
1894年10月,熊亨瀚出生在桃江大栗港镇五羊坪一个耕读之家。他从小聪明伶俐,6岁发蒙,启蒙老师是饱读诗书、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熊白香。熊白香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,对熊亨瀚尤其严格,精心培养。熊白香先生后来回忆说,熊亨瀚七八岁时,一天要“点”(意即老师辅导学习)上10页《诗经》或《左传》,一天要背很多书,他不背完绝不回家。而且,每读完一本还要“通背”(把整本书连着背下来)。熊亨瀚在熊白香处读了三年私塾,读完了《诗经》《四书》《左传》《礼记》等古书。在熊亨瀚家乡,传颂着一则熊亨瀚勤学苦读的故事:每天晚上读书时,他为了节约煤油,便和母亲共用一盏油灯。母亲白天劳动,晚上纺纱,小小年纪的熊亨瀚便搬条小木板凳,傍着母亲的纺车读书,春去冬来,无数个夜晚,琅琅书声伴着吱吱纺车声,母子俩常常熬到深更半夜。久而久之,那条樟树木板做的小板凳,被熊亨瀚坐得溜光且成凹型了。他母亲在世时,曾长期保存着这条熊亨瀚小时候坐过的小木板凳。
9岁那年,熊亨瀚来到他父亲当教师的益阳县龙洲高等小学堂读书,被编入甲科一班(优生班)。他在这里读了五年书,度过了宝贵的少年时代。在同班同学中熊亨瀚年纪最小,但学习成绩非常优异。他对文学、数学、地理、科学等,无所不爱,门门优秀。学校每次举行作文或讲演比赛,他总是名列前茅。他的优秀作文,在后来龙洲师范的图书资料中还时有发现。熊亨瀚12岁那年,他给高年级学生批改作文一事,曾在龙洲高小传为美谈。据熊亨瀚女儿熊雪群回忆:“爸爸是个聪明勇敢的人。他只十二岁时,在益阳龙洲师范小学读书,那时我的祖父,在这个学校当国文教员,有一次礼拜天,祖父看朋友去了,宿舍里,只剩爸爸一个人,看到书桌上,摆着许多作文卷子,他就一本一本的看下去,看到得意的地方,就圈上圈加上点,不妥的地方,就大胆地批改。祖父回来,发现卷子批改了许多,大为惊异,当时以一个低年级的学生,竟敢改高年级学生的课卷,这件事轰动了全校。”
熊亨瀚从小勤奋好学,打下了扎实的学问功底,因此,他后来当了报社社长,成为了著名的演说家和革命诗人。熊亨瀚牺牲后,熊白香在挽联中赞美道:“闻一知十,聪明不啻颜渊,三年读罢六经,拈花夺得江淹笔。”
巧对对联
1903年夏,熊亨瀚从益阳县龙洲高等小学回老家五羊坪度暑假。夏天的夜晚,乡亲们都爱到他家门口的地坪里乘凉,听这个在县城读书的“洋学生”讲述世界上的奇闻异事。一天晚上,他正在地坪里和一群小朋友讲故事,引来了一大堆人。这时候,熊白香先生也来了,便想考考他,看他学问长进如何。熊老先生把熊亨瀚叫到面前说:“骥才(熊亨瀚名骥才),你熟读四书五经,现在又到县城里读洋书去了,老夫今天要考考你。”熊亨瀚低着头说:“小子不才,请先生指教。”熊老先生说:“那好,就对对联吧!我出上联,你对下联。”熊亨瀚说:“请您出上联吧。”熊老先生说:“还有一个条件。”熊亨瀚问:“什么条件?”“时间不能超过一壶烟。”(过去较富裕人家抽烟,用的是铜制水烟壶,一壶烟的时间,相当于现在抽一支香烟的时间。)熊亨瀚点了点头。熊老先生一边踱步沉思,一边手摇扇子,慢悠悠地出了上联:
一对烛,审三场案,亮亮堂堂,普照前后左右。
熊亨瀚一听这联语纯属为封建衙门歌功颂德,当今世道黑暗,民不聊生,自古衙门八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。应该抨击这个人吃人社会,推翻这个腐朽的政权。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,不到半壶烟功夫,就对出了下联:
五大洲,分两半球,黑黑暗暗,无分南北东西。
熊老先生一听大为叹服。认为不仅对得工整,而且颇有新意,见解独特,连连称赞“对得好,对得好!骥才今后必成大器。”从此,熊亨瀚与老先生巧对对联的故事一传十、十传百,从五羊坪传到县城,传到了长沙。
帮佃农打官司
在五四运动影响下,熊亨瀚与进步青年夏百源、刘澹初等组织了益阳县公民自治会,并在县城文昌阁创办《资江》杂志,宣传新文化、新思想。益阳县公民会成立以后,熊亨瀚与封建势力的第一次交锋,就是反对地主豪绅利用缗钱(以千文结扎成串的铜钱)贬值的机会剥削农民。
1921年,市场上银元流通,代表缗钱的纸币逐步贬值,农民吃亏很大。特别是佃农,原来交给地主的押金都是缗钱,现在地主利用缗钱贬值的机会,仍按进庄时所交缗钱的数目强令退佃,使得广大佃农倾家荡产。当时政府虽有一个“补水”章程,规定地主在退佃时要补足佃农的损失,但只是一纸空文。
五羊坪村佃农熊新堂于民国初年租种了筑金坝温家公屋的30多亩田,进庄押金一百多吊缗钱(当时的谷价只有一吊多),几年以后,一吊缗钱(1000个铜钱)只值得原来的80个钱了,但温家公屋的地主仍按缗钱原数逼令退佃。熊新堂便向益阳县衙告状,但是温姓地主豪绅用钱买通县衙门,逼熊新堂按原议结案。
正在熊新堂万分焦急的时候,熊亨瀚恰巧从长沙返益。他一听此事,就非常气愤,当即了解了县官徇私舞弊的事实。温姓地主想以钱财拉拢熊亨瀚,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。他对熊新堂说:“我就不怕衙门这个鬼,我明天就去‘捉鬼’,您的损失一定给您夺回来!”
第二天开庭结案时,熊亨瀚突然跨进衙门,县官吓了一跳。他问明案情后,便当场揭发县衙门贪赃枉法,包庇豪强,欺压民众的种种罪行,要求县官不仅要责令温家公屋按“补水”章程补足熊新堂的损失,而且要重新明令全县切实执行“补水”章程,否则,公民会将就此事发动全县公开讨论。
县官慑于熊亨瀚的义正辞严,又恐事态扩大,不得已答应磋商办理,并当场判决温家公屋“照章补水”。在熊亨瀚的努力下,“补水”章程在全县基本上得到了贯彻。熊新堂回乡之后,逢人便说:“骥才讲话硬是不怕鬼。”熊亨瀚从这次斗争中也初步地认识到了民众组织的力量。
为民除盐霸
1926年12月,益阳榷运局(民国初官方所设掌管盐专卖专运的机构)正办周天爵伙同该局收支曹云贪污盐款,制造盐荒,一石谷只能买一斤食盐,引起了益阳人民的强烈不满。
益阳各界组织盐案清查委员会,查证了周天爵、曹云的大量罪行,并将其关进了县牢房,听候发落。
谁知周天爵的兄弟是北伐军的团长,他听到兄弟被关押的消息,便四处找关系设法保护周天爵。而曹云的一个亲族曹伯闻在湘岸榷运局任正办,也在省城各处打通了关节。因此,这桩贪污案子迟迟判不下来。各界群众忿忿不平,而又无可奈何。
熊亨瀚当时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国民党湖南省党部任执行委员,到益阳检查指导工作时,了解到这个“盐霸”案,他拍案而起,怒气冲天,立即召集盐案清查委员会的人开会,支持他们坚定信心,一如既往清查到底。回省城长沙后,熊亨瀚立即向国民党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汇报了此案,夏曦指派熊亨瀚负责督办此案。于是,熊亨瀚在益阳先后三次组织代表到省政府请愿,并策划在长沙各大报纸报道此案,造成浩大声势。他还以国民党省党部执行委员会的名义,通过省党部迫使省政府收押了周、曹二犯。
在这关键时刻,曹伯闻为了营救曹云,企图行贿拉拢熊亨瀚。曹伯闻利用手中的职权,委任熊亨瀚的父亲熊浩园为靖港榷运局正办,熊亨瀚识破了他的企图,当即将委任状退了回去,并给他父亲发电报:“事已辞,勿再来。”
1927年3月,毛泽东将“益阳盐案”写进了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:“益阳的周天爵、曹云,则正待‘审判土豪劣绅特别法庭’判罪处决。这样的大劣绅、大土豪,枪毙一个,全县震动,于肃清封建余孽,极有效力。这样的大土豪劣绅,各县多的有几十个,少的也有几个,每县至少要把几个罪大恶极的处决了,才是镇压反动派的有效方法。”
同年4月26日,湖南省政府特别法庭分别判决周天爵有期徒刑10年、曹云有期徒刑15年,终生剥夺公民权,并没收其财产。
轰动全省的“益阳盐案”以人民大获全胜而结束。熊亨瀚刚正不阿,为民除害的故事也传遍了三湘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