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式的单元楼下,老陈两手提着沉甸甸的礼品踌躇不前。他此番前来,是为了托教育局的赵局长办件事。
在这之前,老陈早已对赵局长的“妻管严”名声深有耳闻。“说起这位赵局长啊,为人总是和和气气的,逢人脸上都带着笑,说起话来也很温吞斯文。跟他共事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,因为他工作勤恳踏实,对旁人又特别宽容。”烧烤摊上,向来消息灵通的同事小杜滔滔不绝地跟老陈分享着有关赵局的传闻。
“那想来,赵局一定是位‘通情达理’的局长了?”
“非也非也,这位赵局长什么都好,只一点——他是政府系统里出了名的‘妻管严’。听说赵局长的夫人为人强势,又刚正不阿,颇有几分泼辣。大伙儿都清楚,赵夫人对赵局长有‘四不许’:一不许抽烟酗酒,二不许打牌赌博,三不许夜不归宿,四不许私收红包礼品。”
“赵局长当真有这么怕老婆吗?”
“怪就怪这赵夫人太厉害啦。曾经有人邀请赵局长去卡拉OK厅唱歌,结果赵夫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直接找到了包厢里,当着众人的面就对赵局长劈头盖脸一顿数落,最后硬是把赵局给拽了回家,一点面子都不给。赵局长又是个性子软的,被他老婆治得服服帖帖。”
此后,老陈又陆陆续续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赵局的传言,例如赵局长参加饭局,赵夫人经常全程作陪;赵局长的工资每月都会按时上交给赵夫人,从不敢忤逆;有一次赵局长回家晚了,直接被夫人锁在了门外……
所以,要想办成事,得想办法避开这位“如狼似虎”的赵夫人。老陈得到了可靠的小道消息:赵夫人这几天回娘家探亲了,不在家,而周末上午赵局长通常都在家里读书、练书法。他怀着几分紧张,按响了赵局长家的门铃。
不一会儿,门便开了:“唷,是老陈啊,还提了这么多东西,太客气了!”赵局长果真是个亲切宽厚的人,热情地邀请老陈到客厅喝茶。寒暄一阵之后,老陈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:“赵局,其实有件事想托您帮个忙。”原来老陈的女儿即将初中毕业,希望赵局能帮忙“想想办法”,让她入读本市的重点高中。
“老陈,同样为人父母,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,只是现在的中考过程公开透明,我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。只要孩子用心念了书,相信她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学校。”
听完赵局长的话,老陈仍旧不死心,想继续打通“门道”,只是一通突然的铃声,打断了两人的交谈,居然是赵夫人的来电。赵局长接完电话,神色慌张:“老陈,我夫人马上就要到家了,实在抱歉,只能改日再聊了。这些东西你也一并带走吧,夫人一向是不许我收的……”老陈最终被赵局请离了,离开的时候赵局还亲自送了他一程。
待确认老陈离开后,赵局回到家给夫人打了电话:“夫人,刚才多亏了你替我解围。这么多年,如果没有你,好多事情我都没法拒绝,只是委屈了你,要经常扮演我的‘挡箭牌’。”
“别这样说,如果不是你自己坚守原则,我这枕边人吹的风,恐怕也吹不进你的耳啊。”赵夫人的声音带着笑意:“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我,只希望你能少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。”
其实,赵局长哪里是怕夫人呢,他真正害怕的,是丧失本心,不得不随波逐流。外人眼中的“拦路虎”,却是赵局长的“护身符”!